兵团精神课题研究组：白手起家创伟业——兵团精神的理论与实践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来源：兵团日报

　　弹指一挥间，半个多世纪过去了，戈壁大漠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昔日的亘古荒原，早已被棉山、麦海覆盖，历史的凄凉悲怆，早已被辉煌壮美取代。走进塔里木垦区，走进瓜果飘香的炮台镇，走进万顷棉海的莫索湾垦区，走进可克达拉、走进石河子、阿拉尔、图木舒克、五家渠、铁门关……你是否想到兵团创业者挥舞的第一面旗帜、燃起的第一堆篝火、拉动的军垦第一犁？

　　生产自救令如山

　　“一唱雄鸡天下白，万方乐奏有于阗。”1949 年12 月17 日，乌鲁木齐南门银行前，各族群众敲起手鼓、吹响唢呐、载歌载舞，庆祝新疆和平解放。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第二、六军，以及“三区革命民族军”和起义部队，举行隆重入城式。彭德怀、张治中等人出席了庆祝大会。从此，新疆历史翻开崭新的一页。

　　全国解放前夕，毛泽东高瞻远瞩，作出军队参加生产的决策，发出《关于1950 年军队参加生产建设工作的指示》，号召人民解放军“除继续作战和服勤务者而外，应当担负一部分生产任务，使我人民解放军不仅是一支国防军，而且是一支生产军。”毛泽东的这一指示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。驻疆人民解放军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、毛泽东的重大决策，开展大生产运动。中共中央新疆分局书记、新疆军区司令员王震坚决执行党中央、毛泽东的指示，领导驻疆人民解放军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。今天，新疆各族群众还传颂着王震将军的故事。

　　这里有乌鲁木齐市最美的风景：西大桥长虹卧波，河滩路车如穿梭，红山如扇如屏，高楼鳞次栉比，更有流水潺潺。

　　1949 年冬，王震率大军进驻乌鲁木齐。当时城市破败，民生凋敝。河流穿城而过，冰水乱流，百姓遭殃。部队决定修和平渠。“和平”之名为纪念新疆和平解放。工程师樊宝兰受命设计，绞尽脑汁。数据令他大吃一惊：仅渠道两岸就需片石7000 立方米，1 立方重1500 公斤，需100 辆卡车拉运一个月！工程计划呈送军区生产委员会，王震请樊宝兰商量。见樊宝兰面有难色，将军问他有何心事。樊宝兰直率地说：“没有卡车，寸步难行。”将军哈哈大笑，幽默地说：“咱们没有卡车，可有的是拖拉机嘛！”樊宝兰一脸疑惑地问：“哪有这么多拖拉机？”将军斩钉截铁地说：“5 天之后保证你能见到拖拉机！”军中无戏言，这里无法演“草船借箭”啊，樊宝兰心里犯嘀咕。王震下令“不允许任何军人站在大生产运动之外”。战士们都急了，当时的乌鲁木齐连铁丝铁钉都难找到，况且要赶制1000 个爬犁啊！有人想起来盛世才的监狱有钢筋，战士们连忙去“抢监狱”！杀人魔王囚禁革命志士的钢筋变成了拉运片石的爬犁。5 天后，樊宝兰被眼前众人拉爬犁运片石的场景惊呆了。在拉爬犁的队伍中有王震、程悦长等高级领导人。各族群众奔走相告：‘大胡子’司令拉爬犁了！”市民争相目睹，热闹如市。

　“我到过许多城市，数这个城市最年轻，它是这样漂亮，令人一见倾心。不是海市蜃楼，不是蓬莱仙境，它的一草一木，都是血汗凝成。”艾青如此赞美石河子。陈毅元帅提笔挥毫写下了“戈壁惊开新世界，天山常涌大波涛”的诗句。海外游客惊叹“想不到大西北有这么美丽的城市！”这座新城的创建人是王震，城里的老建筑里有将军捂热的一块砖！

　　1950 年7 月，王震将军偕陶峙岳等人踏勘石河子荒原。芦叶割面，刺藤扯衣。有路坐车，无路骑马。在烈日之下立马高丘，极目远眺：南山雪峰闪烁、蜿蜒而来，红柳沙拐吐蕊。王震将军扬鞭一挥、充满豪情地说：“我们要在这里建一座现代化的城市！”转脸笑问陶峙岳：“老秀才，请教一下，有句诗说什么不敢到火焰山来？”陶峙岳稍有沉思后答道：“唐朝岑参的诗，诗句为‘火云满山疑未开，飞鸟千里不敢来’。”将军举目远眺，和起诗来：“瓜果遍地百花开，火车开到这里来！”众人大笑说：“好！好！”将军审图纸、定规划、揽人才、摆战场，新城建设轰轰烈烈。转眼到了1951 年隆冬，“风头如刀面如割”。战士们开展拉砖比赛，汗气如蒸、眉凝霜。爬犁首尾相接，你追我赶。突然后面一声喊：“同志们！休息一下！”这熟悉的声音是王震将军发出的，只见将军身穿皮大衣，大步走来。“大家辛苦了！吸支烟。”将军边逐一给大家递烟，边观察着一个个爬犁。当看到战士温子信拉的爬犁时，将军问：“拉了多少块砖？”温子信如实回答。将军笑道：“你数一数是不是那么多。”温子信数后说：“少了一块砖。”这时，将军从皮大衣里取出一块红砖递给他说：“把这块砖补上就够数了。”将军又对大家说：“拉着走吧！别再掉了！烧块砖不容易啊！”

　　几十年后，石河子一座座高楼崛起，因为有那块带着将军体温的砖……

　　中国人民解放军进疆时，新疆一穷二白，无一尺机织布，无一枚机制钉，遑论钢铁工业了。建工厂、修铁路，没有钢铁不可能。王震将军有言：“一张白纸没有负担，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，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。”靠什么写？一是粮，二是钢。

　　抓钢铁，将军倾注了大量心血。新中国成立之初，上海益华钢厂濒临破产。上海益华钢厂老板兼工程师余铭钰是留美归国的冶金专家。1951 年，王震亲自请余铭钰来疆考察。王震与余铭钰促膝畅谈、话不离钢。有这样一番对话，王震说：“要钱有钱，要人有人，但有一条，你必须炼出钢铁。”余铭钰回答：“这个请你放心，你准备搞多大规模？先搞个日产3吨的炉子如何？”将军笑着说：“日产3 吨的，那不成了小脚女人？日产10 吨也不行，日产不要少于150 吨，如果日产250 吨则更好！”余铭钰惊呆了，禁不住问道：“你们搞这么多钢铁何用？”将军讲了发展新疆经济的宏伟规划，强调一个重要观点：尽快帮助少数民族地区建立现代工业中心，建设少数民族现代工人阶级队伍，促进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全面发展。余铭钰被深深感动了。接着，在上海市市长陈毅的帮助下，上海益华钢厂迁来新疆，被命名八一钢铁厂。1952 年4 月30 日，王震亲临一号化铁炉，看到了那炽热的铁水，宣告新疆的“钢铁时代”来临了！

　　此前，余铭钰举家迁疆后，新疆军区从前苏联进口了几辆“胜利”牌小轿车。王震特批给余铭钰一辆。有些人私下发牢骚说：“师军级干部还没分到轿车呢。”王震把这些人招来批评道：“我批给专家余铭钰一辆轿车，是因为他能把矿石炼成钢铁。你们谁能‘点石成金’，我王震也给你送一辆轿车。我劝各位还是多学党的知识分子政策，不要如此狭隘。”被批评者面红耳赤、心服口服。

戈壁滩上盖花园

　　1950 年年初，驻疆人民解放军在天山南北，按师团布点、就地驻防、就地屯垦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。这不是一般的军令，这是向“三山两盆”进发的宣战书；这不是一时的军令，这是2000 多年来中华民族在西北边疆屯垦戍边的光荣延续。万古洪荒，却是吓之不退，吓之不去的。只有爬雪山、过草地的红军，只有浴血奋战打败日本侵略者的八路军，只有“将革命进行到底”的解放军，才能在万古荒原扎根、开花、结果，才能在一张白纸上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。正如张仲瀚所说：“要付出比战争更大的坚韧。”

　　1950 年3 月，各地部队进入生产地点。时值隆冬，滴水成冰。茫茫荒野，渺无人烟。战士们搭苇棚、挖地窝子，吃粗粮、喝碱水，在万古荒原拉开了军垦第一犁。作战地图变成生产地图，战马变耕马，炮兵的瞄准器变成水准仪。当时，新疆军区宣传部部长马寒冰作词的《戈壁滩上盖花园》生动地反映出部队创业的情景：劳动的歌声满山遍野，劳动的热情高又高。生产运动猛烈地展开，困难把咱们吓不倒。没有工具自己造，没有土地咱们开荒。没有房屋搭起帐篷，没有蔬菜打野羊。修水渠、打田坎，三天三夜没合眼。自由的种子撒下去，幸福的泉水流不完。劳动双手能够翻天地，戈壁滩上盖花园。好瓜好果大家尝，好米好果快入仓。人民向我们欢呼，祖国给我们勋章。这是无比的奖赏，这是不朽的荣光。

　　“戈壁滩上盖花园”的美好理想鼓励着广大指战员克服困难、艰苦奋斗，投入屯垦戍边的伟大事业。这首歌响彻天山南北，从阿勒泰山一直唱到昆仑山，从伊犁河谷一直唱到塔里木河畔。

　　三五九旅老战士、时任十七团政委的谢高忠扶犁，前边六、七名战士把纤绳紧套肩头，拉开了“开都河畔第一犁”，伴随着这一大生产壮举的歌声是《戈壁滩上盖花园》。

　　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六师十七团进驻焉耆，征尘未洗、战马未歇，立即投入大生产运动。张仲瀚身背筐子在焉耆街头捡粪积肥，老百姓交口赞颂。几名军官进入荒原勘察地形，穿行于1 米多高的芨芨草中。行走大半天，碰见一个打柴的维吾尔族老乡。老乡有点惊恐，军官指着军帽上说我们是人民解放军，是人民的子弟兵，来开荒种地的。听罢，老乡双手递上盛满水的葫芦，军官们婉言谢绝……万余名官兵进驻荒原，住房成了大问题。几顶帐篷做“中军帐”尚且不够，“荒漠作床，沙丘作枕，蓝天作被”是文学家的浪漫，抵御北方酷寒断然不可。且看人类的栖身史：从树上到洞穴，从洞穴到地上。如今，地上一无所有，怎么办？于是，被称为“大漠行宫”的地窝子诞生了！

　　著名战斗英雄郭仰森，在解放咸阳的战斗中，凭一支步枪俘虏了一个排的国民党军。在大生产中，他带领6 名战士凭着原始的工具——坎土曼，开荒120 亩，被评为特等劳模。战士方成喜，在西进途中捡了块钢板，把它打造成一把坎土曼，一天开荒3.3 亩，被誉为“坎土曼大王”。女战士吴梅苏，是参军进疆的。部队修渠，要从2.5 公里外的地方背石头。吴梅苏一天背石头17 趟，每趟20 多公斤重。一算吓一跳：她每天要走85 公里路、背石头425 公斤，而她身材瘦小，体重不到40公斤！与她同班的一个小姑娘，背石头的绳子磨断了。回到地窝子，她毅然剪下心爱的大辫子，拧成背石头的绳子。这则消息被报纸刊登后，小伙子激动了：我们没有美丽的大辫子，但我们有力量和汗水！开荒战士张火臣上衣袖子磨破了，干脆把袖子剪掉当短袖衬衣穿。战士王顺林的裤腿磨成渔网，干脆把裤腿剪掉当短裤穿。没有人笑话他们，而是纷纷仿效。后人很难想象那时的“开荒时装”是什么样子！

　　“人是铁，饭是钢，一顿不吃饿得慌。”如果不是一顿吃不饱，而是半年一年吃不饱。如果“饿得慌”了，不是躺一躺休息，而是超体力的劳动，那么谁是铁谁是钢呢？开荒部队断了蔬菜，战士只好用馒头蘸着盐水吃。不久，又断了粮。树叶被吃完了，野菜被挖尽了，沙枣充饥。战士王洪山几天没吃一点像样的东西，饿得发慌。这时，排长李发彦把省下的干馍馍送给他。王洪山哽咽着说：“排长，这是你省下的口粮，我不能吃。”“吃吧，我还有一碗玉米粥呢！”说着，李发彦端起饭碗，喝起来。王洪山狼吞虎咽地吃着干馍。这时，另一名战士见此情景，心想今天炊事班没有熬玉米粥啊！而且排长喝粥怎么躲躲闪闪。他几步抢上去一把夺过排长手中的饭碗一看：原来是一碗凉水啊！战士们泪水夺眶而出，王洪山抱着排长说：“排长，你下午别去干活了。我一个人干咱俩的活！”李发彦被战士们的激情深深感动了，他动情地说：“同志们，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。只要我们开了荒种上庄稼，好日子就会来的！”

　　1950 年的一天，王震将军乘吉普车从乌鲁木齐出发，翻越天山到焉耆、库尔勒视察部队的大生产情况。他向时任十八团团长的于侠提出一个问题：部队垦荒区小而分散，小打小闹，终非长久之计。有没有大片可垦荒地、搞个大垦区？于侠团长回答：“有，在库尔楚南有大片荒地。”王震立即前往库尔楚，他一边望着一望无垠的荒野，一边听着一位维吾尔族老人讲着美丽传说：古时候，这里曾是一个富饶美丽的绿洲，百姓安居乐业。后来，塔里木河改道断流，田园荒芜，百姓流落他乡。一位叫玛洛伽的姑娘背着水和干粮，进了荒原寻找水源，一去不复返。人们等了她8 年、10 年，一代又一代，没有音讯。她走过的地方，都会盛开一簇簇野麻花，每逢五月花开似锦，格外艳丽。那是玛洛伽为后人留下寻找水源的标记。维吾尔族老人激动地唱道：“看见了白碱黄沙，想起了玛洛伽，幸福泉找不见啊！玛洛伽，今日来了千军万马……”

　　解放军引来了玛洛伽没有找到的幸福之泉！王震将军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红线，62 公里长的大渠开工了。刹那间，苍茫大地跳起一条生命的“血管”，送来活力，送来生命。千余名战士掘地为穴，盐水当菜，坎土曼、铁锨、十字镐为工具，历经一个寒冬终于修成大渠。1951 年5 月1 日，大渠开闸放水。王震将军情不自禁跳入水中，双手掬水扬起，战士和各族群众一片欢腾。清泉奔流，在野麻花开放的地方，一个个绿洲生机盎然，一个个现代化军垦农场纷纷崛起。今天，这里是库尔勒地区最大的大米、棉花、香梨基地。

进入21 世纪，一座规模宏大的三五九旅屯垦纪念馆在阿拉尔市轰然崛起。王震将军曾为一师题词：“生在井冈山，长在南泥湾。转战千万里，屯垦在天山。”这是三五九旅光荣历史的浓缩，是对兵团屯垦戍边事业的高度赞扬。

　　二军五师十五团1949 年12 月5 日从阿克苏出发，横穿被称为“死亡之海”的塔克拉玛干沙漠，历时17 天，徒步行程790 多公里，于22 日抵达和田。粉碎了反动派的叛乱阴谋，实现了和田的真正解放。彭德怀、习仲勋致电二军五师十五团，称赞他们创造了史无前例的进军纪录。随后，这支英雄的部队开进喀尔赛乡的荒原，开展大生产运动。“和田人民苦，一天半斤土。白天吃不够，晚上还要补。”新中国成立前的和田，交通闭塞、民生凋弊、生态恶化。和田街头，春寒料峭。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开：二军五师十五团团长蒋玉和与妻子背着筐子在马路上捡粪！是那个骑马率兵绕城飞驰、大张军威吓坏反动派的蒋团长吗？是那个浑身是胆勇赴“鸿门宴”、力挫叛乱阴谋的蒋团长吗？是他！不仅他在捡粪，他的士兵们也在开荒修渠呢！这对维吾尔族群众是一次利好的消息：“这支部队与过去的部队完全不同！”这是共产党领导的各族人民的子弟兵！

　　半个多世纪过去了，二军五师十五团的垦荒老兵大多已经长眠于这块浸透着血汗的土地。我们只能从回忆录中寻找他们的足迹。

　　吴建国，曾任皮山农场场长，原独立骑兵师的战士。他说，从敦煌到若羌，走了一个礼拜。路上没水，汽车下面铺一层冰块，上面盖上一层草，带着大锅盔，走哪儿住哪儿。若羌到且末，车不能走了，两条腿跑，一躺下手脚都抽筋。在酒泉就发了镢头，一直背到且末。开荒地，先烧苇子草，接着用镢头挖。战士们手都磨出了血泡，而且血泡摞血泡，把镢头把子染得红红的。早上起来，手指硬得掰不开，要搓一阵才行。根本没有肉吃，春天喝苜蓿叶子汤。夏天热了，把棉衣里的棉花掏出来当单衣穿。最难受的是去城里背粮食，衣服破得胳膊腿都露了出来，让人笑话！我们手捂着裤子走过大街。那时我18 岁，有次想家中的父母，就“泡病号”躺着不起来。班长悄悄给我一盒火柴，叫我去换点吃的。我们没有钱啊！那时维吾尔族老乡也贫困，火柴金贵。我用这盒火柴换了一大包葡萄干，吃着真香。1950 年我去修西藏公路，获得了一枚奖章。冬天又回于田修大渠，立了三等功……

　　“阿克苏”，维吾尔语为“清水”之意。但是，把清泉变绿洲要付出艰苦劳动。二军五师一团的垦荒队伍是老红军、老八路、解放军战士组成。1000 多名官兵风餐露宿，苦战3 年，修成“八一胜利渠”，把清泉引到金银川。1954 年8 月1 日，在胜利渠开闸放水典礼上，时任水利部部长傅作义亲临讲话。他说：“荆江分洪工程是要什么有什么，在这里是要什么没有什么。但是，这些困难没有吓倒人民战士。战士们自伐木料，自制筐担，自搓绳索，自开石块，自制炸药，缺乏技术人员就自己努力学习，结果是要什么有什么。因此，今天所获得的成绩，就更显得伟大和光荣！”这是傅作义将军对兵团人“白手起家、艰苦创业”的最好诠释和评价。1956 年，这支队伍又投入了进军塔里木的伟大战斗。今天，塔里木垦区是兵团在南疆的最大垦区。

　　“肖尔布拉克”，哈萨克语是“碱水泉”之意，位于西天山伊犁河谷的新源县。1950年，北疆爆发乌斯曼等人策动的叛乱。二军五师十三团奉命平叛。该团的战斗部队乘车经乌鲁木齐急赴伊犁，后勤部队的骡马大队则徒步翻越天山到达新源县。部队边剿匪边生产，在肖尔布拉克的荒草野林屯垦。时逢大雪、雪深没膝，给养断绝、部队被困。开荒战士吃麦粒、玉米粒，喝苦水，砸开冻土修大渠，冰天雪地不停工。时任团领导的祝庆江，骑马从一个屯垦点到另一个屯垦点常常迷路，大雪覆盖了地窝子。1952 年，王震将军亲临伊犁为大规模的国营农场建设选址。王震来到肖尔布拉克，高兴地指着一望无边的苇草滩说：“你们看，这里一边是新源，一边是巩留，依山傍水，一片茫茫大草原，多好啊！师部就安在这里。”于是，地图上出现两条红线、一个红点。红点是师部，红线是卡甫克河两岸两条各长十多公里的大干渠。千余名战士进驻修渠工地。时至隆冬，滴水成冰。十字镐砍下去，冻土上只出现一个白点儿。战士们用最原始的方法——烧草化冻土，一寸寸、一尺尺挖开冻土。在后来出版的回忆录中有一段寒气逼人的文字：“1953 年1 月13日，刮了8 天的大风突然停了，太阳躲进厚厚的云层，一股强寒流铺天盖地卷过来。树枝上、野草上、人的眉毛胡子上，都挂起白霜。战士们穿着的棉衣棉裤，根本挡不住寒流的侵袭，薄薄的线纱手套，已经是千疮百孔，握着十字镐的手，开始是疼痛，接着是麻木，后来失去知觉。寒流像千万把钢锥在狠扎皮肉……”战士们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修成大渠，在茫茫草原建起了现代化国营农场。白手起家创“第一”

　　解放前，新疆工业十分落后。1949 年的工业总产值仅为8018 万元，其中生产资料产值1216 万元，占15.2％；生活资料产值6802万元，占84.8％。在工业产值中，手工业产值7442 万元，占92.8％。由此可见，新疆工业还停留在手工作坊阶段，现代工业基本空白。

　　为迅速改变新疆工业的落后局面，驻疆人民解放军自力更生、艰苦奋斗，把国家支付给他们的军费作为建设资金，广大指战员把自己的津贴费投入合作社，节约粮食和衣帽鞋袜，连衬衣领子和口袋都省下来了，累计每人每年节约90 元投入工业建设。有的战士“宁愿以盐水代菜下饭，也要节约菜金支援工业建设”。

　　1951 年先后开工建设的工业项目有：六道湾露天煤矿、乌拉泊水电站、新疆水泥厂、七一棉纺织厂、八一钢铁厂、十月汽车修配厂、八一面粉厂、木工厂等工矿企业。这些项目的投资中来自指战员的集资占80％以上。可以说是从十多万名战士的口中食、身上衣、脚下鞋里省出的钱，而且这些战士毫无怨言地在大漠荒野人拉犁、肩挑土，战严寒、开荒地。

　　1952 年以后，这些工业项目陆续建成投产，创造了新疆近代史上的一系列“第一”：第一炉钢水滚滚出炉，第一批优质机采煤运向天山南北，第一批机织棉布代替了“洋布”，第一批机磨面粉供应市场，第一车新疆水泥运往建筑工地……王震将军高瞻远瞩，雄心勃勃。他说，我们不仅要大量生产工业品改善各族人民的生活，而且要造就一支宏大的各民族的工人阶级队伍，这是我们共产党的坚实的阶级基础。

　　时任新疆工业厅厅长卡尤木拜克著文称赞：“三年来，在现代工业建设方面，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，是由于党中央的正确领导，特别是驻疆人民解放军全体指战员努力的结果。他们忍受与克服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，节约了大量资金投入工业建设，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帮助各族人民建立起成批的现代工业，为我们开辟了繁荣、幸福生活的远大前途。”

　　1953 年以后，部队陆续将七一棉纺厂、八一钢铁厂、苇湖梁发电厂等一大批骨干工业企业无偿地交给地方。同时，将600 辆汽车交地方发展运输业，并将军人合作社干部战士2000人、商品价值2000 万元，交地方商业部门。这次支援地方的军人共10797 人。极大地推动了新疆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。

　　党中央、毛泽东主席高度关注驻疆人民解放军的大生产运动。1952 年2 月1 日，毛泽东主席向驻疆10 万名将士发布命令：“你们现在可以把战斗的武器保存起来，拿起生产建设的武器。当祖国有事需要召唤你们的时候，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，捍卫祖国。”1952 年4 月6 日，毛泽东在《关于西藏工作方针的指示》中说：“我王震部入疆，尚且首先用全力注意精打细算，自力更生，生产自给，现在他们已经站稳脚跟，取得了少数民族的热烈拥护。”这是对驻新疆人民解放军开展大生产运动的高度评价。毛泽东这一命令蕴涵着重大的战略思想：寓兵于民，劳武结合，屯垦戍边。它对新中国的战略安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，而且被历史证明了并将继续证明是中华民族走向强大的必由之路、胜利之策。